□ 海上明月
我的辦公室僅有一窗,而窗前十米內竟有四棵一字排開的銀杏。
凡是來過我辦公室的人都會羨慕地對我說“好漂亮的風景,四棵銀杏”。但說實話,我是冬天搬來的,面臨窗外搖曳在北風中光禿禿的、并不密集的樹干,我更傾慕于旁邊傲雪戰風依然“挺且直”的常綠松樹。
就是在這種不經意的轉瞬間,春去夏來,淺黃淡綠的華蓋陡然間在窗口升起,才不由得讓我吟起青城山一首描寫銀杏的碑刻,“狀如虬龍,勢如蠖曲;姿如鳳舞,氣如襲蟠;垂乳欲滴,狀如玉筍;蒼翠四蔭,雅若圖卷”。頃刻間,一種碧透心窩的生機將我全身心俘虜,我真想直奔過去,迎接綠意的暢然擁抱。
閑暇之時,我手持香茗,迎著樹葉間透過來的斑駁陽光,用心靈去體味這綠的盎然。形如鴨腳的樹葉,一團團,一撮撮,綴在如傘骨的樹枝間,片片都充分展示姿態,不擁不擠,添一葉則嫌堵,去一葉則嫌漏。置于屏風的這端,我完全沒有夏日的炎熱。
“一葉知秋”,似乎他們害怕我對綠意的倦怠,一片片,一片片,為這綠葉鑲上黃色的金邊,黃色由暗到明,由點及面,逐漸蠶食著綠色,既而成為我窗口的主宰。他們是在提醒我,秋天來了。
我一面清數那飄落于微風中的精靈,一面誦讀著網絡上那不知作者的詩句,“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落葉/好象在趕一場盛宴/即使生命已逝/那種高貴依然可見”。是的,無論是冷不丁的一片一片如韻女翩躚,還是漱漱的漫天飛舞,一樣的嫵媚動人;就連那著地的身姿也帶有幾分柔情蜜意,很怕驚動了生于斯長于斯的沃土。
當明媚的陽光投射入我的辦公室,我仰起頭,與窗外錚錚鐵骨的樹枝正好迎面。此時,我才讀懂他們的心思,熱了為我撐起華蓋,涼了為我讓開陽光,倦了為我更換……
“知我者,謂我心憂”。我知道,這種靈動會注定年復一年地陪我。我不由得站起身,向我的四棵銀杏揮手致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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